望着仰面倒下去的藍色面具煉氣修士,天樞面無表情的将一把紫光收回了劍鞘之中,接着他彎下了腰,擡手就将那面前這煉氣修士的藍色面具取了下來。
望着面具下的面孔,天樞的手微微一頓,随後唇邊的溢出了幾許涼薄的笑意,他随手又将這面具再一次的罩在了那煉氣修士的臉上。
直起了身體,朝着不遠處看去,天樞看見星蹤正在翻着那木靈根武修身上的東西,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木靈根武修的乾坤袋已經被她剛才直接給丢進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她的動作有條不紊,卻又透着一股子輕快,光是從那背影之中就能讓人感覺出來她那無法掩飾的愉悅來。
天樞的心中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的記憶中,似乎能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好像除了面前這個雌雄莫辨的家夥,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想到這裏,他的思維微微的打了個頓,不,應該還有一個人……
緩緩的搖了搖頭,将自己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甩了出去,天樞這才擡起了步子,不急不緩的走到了這個歡快的身影身邊,而正在埋頭收割戰利品的人顯然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這麽的肆無忌憚讓天樞的心中有了些許不悅,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奈,他擡起了手,微微的輕握成拳,靠在了面具外的唇邊,清了一下嗓子,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事實上,他确實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寧蘭錯略微停下了手中正在繼續的快樂掠奪,而是轉回了頭看向了一身神清氣爽的站在自己身後的天樞,她挑了挑眉毛,當然戴着面具的她,這樣的小動作并沒有讓天樞看見,不過,她聲音裏微揚的語調還是讓對方聽出了她的不在意。
“幹什麽?”
“你把他們兩個都殺了。”天樞看了看兩個躺在相距不遠的法修和武修,聲音平靜的訴說着。
寧蘭錯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她甚至還擡頭看了看遠處那藍色面具煉氣修士躺着的地方,“說得好像你沒有殺人一樣。”銀色的短劍在她的手中上下翻了一朵亮光閃閃的劍花。
“我殺他們不過是因為他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不過自保而已,至于天樞你并不是自保不也殺了人嗎?”她面具下的唇角掠過的譏诮的弧度。
天樞一窒,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寧蘭錯才不管天樞在想什麽,直接轉過身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站在寧蘭錯身後就這麽看着她不停把這武修和法修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搜刮到自己的口袋裏,天樞終于又一次開口了,他說:“我們說好的應該是四六分吧,現在你都拿了多少了。”
對于這樣的指責寧蘭錯簡直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她連頭也不擡的就将法修那被砍掉手上的半月輪丢進了自己的乾坤袋,接着她才站起來對着天樞上下打量一下,搖了搖頭。
“怎麽?難道我說錯了?”
寧蘭錯從口袋來拿出了天樞給她的那個長頸小白瓷瓶,在他的面前搖了搖:“能随便給出手這種高檔貨的天樞,怎麽會看上這些東西呢?”
說着她的目光朝着不遠處一處還在泛着淡淡魔氣的巢穴投去,唇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我想,天樞你真正想要的東西早就到手了,那玩意一定比地上這些死人財更讓你心動,況且,那玩意的價值肯定比這些所有的東西加起來更高。”
說到了這裏,她的笑容裏帶着一種無法否認的自信:“畢竟能讓你天樞跟三個等級都不差的煉氣修士争奪起來的東西,一定不可能是什麽大路貨。”
天樞沒有說話,他沒有承認寧蘭錯的話也沒有否認她的話,只是用一種審視的,冰冷的,甚至帶着殺意的目光緊緊盯着她。
寧蘭錯卻擺擺手:“別這麽看我,雖然我很想知道你們到底為了什麽打起來,但是,對于我來說,更重要的還是這條小命,我進幻境只想發點財,弄點東西換點錢,繼續修煉靈氣,争取早日能到煉氣修士而已,其他的,并不在意。”
天樞那警惕并且滿含殺氣的目光并沒有因此而放軟下去,他反而渾身的肌肉都漸漸的緊張了起來,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出手了。
可是,在這個時候,寧蘭錯卻收拾完了最後一件東西,站直了身體,她轉過頭,靜靜的望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天樞,仿佛沒有感受到他身上盛然的殺氣一般。
忽然,她擡起了手。
天樞的眸光刷的一下的就眯了起來,握着長劍的手,拇指輕輕的頂開了劍柄,只要下一秒,手中那紫光大盛的長劍就要出鞘,就要見血,就要收割生命!
“啪!”
寧蘭錯的手輕輕的拍在了天樞的肩膀之上。
真的只是輕輕的,沒有任何的靈氣,也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就好像一個相熟的人輕輕的跟自己的另外一個熟人打了一個招呼而已。
可是,偏偏是這樣的一下輕忽,天樞卻覺得自己滿坑滿谷的殺氣,就在這麽一瞬間被卸得幹幹淨淨,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
她的聲音十分輕松,帶着天樞生命中從來沒有過的輕松,讓人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天樞的目光順着她的手看過去,發現她的手極為的好看,白皙細膩,而她的指節卻微微有些粗,顯得骨節分明,利落幹淨。
在這樣的一只手上,正捏着一張用朱砂畫出了黃紙桃符,那是燕子塢在來之前給每個人都發的一張傳送符,如果不在戰鬥時,只要捏碎這張符,經過短暫的等待之後,就能毫發無損的回到燕子塢的法陣之中。
他這是準備走了?
他當然是要準備走了,天樞望着面前這個化名叫做星蹤的靈氣修士,他擡起了頭正看向自己。厚厚的面具将她所有的臉都遮住了,只剩下那眼睛處細細的縫隙可以用來窺視她的眸子。
那是一雙極為清亮的目光,幹淨清澈得連任何喜怒哀樂都看得清楚,甚至連對自己那點殺機的嘲諷也看得半點不差,沒由來的,天樞有一種難言的熟悉,這個人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你不是一個好的合作者,天樞,我可是再也不想跟你做買賣了。”
天樞聽到星蹤這麽說道,接着,他就看見星蹤沖着他大喇喇的揮了揮手,捏碎了手中的傳送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