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別的方法。”缪飔淡淡道。
墨淵只是搖頭嘆息,缪飔說他有辦法很可能只是說出來安定人心的。
缪飔若是盡力一搏,墨程興許都要懼他三分,這麽浩瀚的靈力散于一朝,他都覺得惋惜,但也不能勸說什麽,若換做是蘇慕,他也會像缪飔這麽做。
輪回因緣,怕是這世上最為渡不過的劫數了。
“随我來。”墨淵道,朝密室走去。
密室內,缪飔意識沉入丹田之中尋找着彙聚了所用修為的本命珠。
墨淵在一旁看着,他只是神君層次,想要找到動用神魂力量在自己丹田之中找到本命珠都很難,更何況尋找別人的本命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只能在一邊看着,至于缪飔能否找到本命珠,他是無法插手的。
若是墨程出手,還有可能,缪飔比楚炎洛都要小了幾千歲,縱使修為再高,天資再妖孽,對修仙的經驗太少,在浩瀚的丹田之內尋找本命珠只能挨着搜尋。
雖說這樣只是需要時間,但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
墨淵暗自搖頭,缪飔是墨程為了自己羽化之後抵抗下一次天劫所培養出來,他若是知道缪飔為了雨寧谧甘願散盡修為,即使他亦是喜歡雨寧谧,但為了大局,肯定會阻止。而自己這個幫忙的,肯定也不免被訓斥。他們即使是兄弟,但一直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不過這稱呼還有些用處,他借着墨程的臉面找到了這藥方。
墨淵感受到一股草藥的香味頓時化出分身走出密室。
“墨淵藥王,你要的草藥我找齊了。”小厮見墨淵将儲物器拿給他。
墨淵檢查了一下藥材,随後笑道:“不知煉藥師公會有沒有什麽維持凡人生命的天材地寶?”
小厮一愣,心道墨淵拿這種天材地寶作甚?随後道:“好像有相思淚,但似乎被會長拿走了,聽說墨程大人要。”說着有些不解,他們不是兩兄弟麽,他們應該是幫着同一人找的,怎麽互相都不知?
墨淵微愣,墨程找相思淚作甚?他既不煉藥也不救什麽凡人,難不成是為了雨寧谧,但他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再說了,他不是決定要忘記雨寧谧麽?
煉藥師公會,墨程面無表情的拿着揚名上古的名劍,而一片狼藉的藏藥閣中一個穿着煉藥師袍子的煉藥師連連找一些草藥。
“墨程大人,真的沒有你要的天材地寶啊。”煉藥師苦着臉道,實則偷偷握緊了手中的錦盒。
墨程聞言面無表情的一揮劍,劍鋒上的靈力将藏藥閣的草藥掃成灰燼。
“墨程大人,你就不要為難小人了。”煉藥師苦着臉道。
“我的耐心可不好。”墨程淡淡道,說話間手中長劍就掃向煉藥師脖子。
“墨程大人何必和這樣的小角色做對?”一個聲音淡漠道,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畏懼。
墨程擡眸,見來人只是淡淡道了一個字:“滾。”
來人面色頓時僵硬,墨程如此不給面子,他也不敢說什麽,他用眼神意實了煉藥師一下。
煉藥師頓時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來人狠狠瞪了一眼,煉藥師頓時悻悻收回眼神,他一咬牙,把背後的錦盒遞給墨程。
墨程不說什麽,拿起錦盒就走人。
“會長,就這樣把相思淚給他了麽?”煉藥師不甘道。
“那你還能怎麽樣,難倒現在就和墨程翻臉了麽?”會長道。
“總之等天劫一來,墨程離羽化也不久了,況且楚炎洛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會長旁邊的煉藥師淡淡道。
“再說了,相思淚這麽奇異的天才地寶你以為是什麽?我們煉藥師公會怎麽可能拿的出來?”會長淡淡道,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其餘兩人皆是一震,随後有些冷笑浮現在嘴角。
仙界,月老正在牽着紅線,見墨程進來頓時一愣,在四海八荒之內誰不知墨程遠離紅塵,可謂是不沾惹片桃花,今日怎生到這來了?
“月老,我要借用條紅繩。”墨程淡淡道。
月老委實很想八卦一下究竟怎麽回事,但還是忍住了,墨程的事不是他這種小小天仙可以八卦的。
“談何借用,墨程大人要是要用紅繩盡管說便是。”月老道,他拿出一條紅繩,随後有些猶豫道:“墨程大人,可否等我把這紅繩裝飾一下?”畢竟此事和墨程有關,最原本的紅繩幾乎是沒有的。
墨程點頭。
月老拿起紅繩,略一思索,随後手上靈力纏繞,他撚起紅繩,耐心的用靈力編織着。
不一會,紅繩被編織成了兩條紅色手鏈,各自由十二個小巧的中國結連成,首和尾的中國結被剩餘的四條繩穗拴在一起,兩條紅繩就是由各自的四條繩穗連在一起的。
墨程拿過,這一瞬的面色有些複雜,随後很快掩蓋而去。
墨程回到住處,拿起素淨的白紙,寫了幾個字。用紙把相思淚,紅繩包在一起,随後對小童子道:“把這個交給缪飔。”
小童子點點頭,拿起紙包就離去。
墨淵已經在煉制丹藥,缪飔坐在另一個密室內,手中拿着雨寧谧。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缪飔道:“進來吧。”
小童子進入,竟發覺缪飔散發的氣息很是微弱,和凡人相差不遠!可略一思襯,缪飔是故意隐藏了氣息也不一定。
小童子把紙包給缪飔,道:“缪飔殿下,這時墨程大人派我送來的。”
“放下吧。”缪飔有些疲憊的揉揉太陽穴道。
小童子放下紙包,随後離去。關上門時,小童子有些疑惑,缪飔有些不對勁,尤其是那個揉太陽穴的動作。
缪飔打開紙包,看着紙上的渺渺幾字眼眸有些暗淡﹕
天劫一事不必你參與,你自散修為之事我已知道。
看來,他已經變成了個廢物了啊。
他拿起相思淚,給雨寧谧服下,随後拿起紅繩,面色有些複雜。
他給雨寧谧戴上紅繩,又給自己戴上另一只。
在兩條紅繩之間的牽絆還未徹底隐形時,他指尖微弱的靈力毫不猶豫的斬斷了紅繩間的牽絆。
他很明白自己在作甚,一旦紅繩一斷,那麽意味着他們就絕緣了。
但他也知道,他已經不能繼續護着雨寧谧,天劫将至,雨寧谧想要活下去能依靠的只有墨程。
所以,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雨寧谧斷送了性命。
缪飔看着雨寧谧熟睡的臉龐,不舍亦是依戀的看着,眼眸也不眨。
就這麽看着,只要能知道她無恙,就可以了。
別無他求。
他不知活了多久,什麽都記得不甚清楚了,唯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從未忘記絲毫。
最初在凡間的青石小巷遇見的時候,她打着油紙傘,在煙雨朦胧的雨霧之中看不清臉龐,唯有澄澈的眼眸看着他,沒有躲閃,沒有城府,沒有畏懼。那時天地間唯有雨洗刷世塵的微微滴答聲和陣陣空靈清脆的鳥叫。正如她的名字,寧谧。
這是他在心底收藏的最美的一副畫面,任由發生過什麽,從未忘記。
在蝴蝶灘時她展開蝶翼,皓腕間玉镯被微風吹互相碰撞,空靈清脆,黑發被微風微微揚起,白衣如浣過的一方天際,微風吹過衣角微揚将纖細的腰包裹很是妖嬈而群蝶飛舞間愈是顯得妖嬈。
天地祭時雨寧谧穿着寬袖儒裳,浮生花點綴其上,花瓣呈現天藍色,中間一條細細的天青流光,花芯是七彩的,底色是一片天青,寬長的裙擺随着微風飄動,帶動腰帶上的玉代鈎發出清脆空靈的聲音。纖纖十指宛若白玉般瑩潤白皙,修長的手上是一把繪着朦胧雨景的油紙傘。狹長的美眸猶如飄落的雪花般澄澈,絲絲縷縷的神情皆扣人心弦,纖長的睫毛上還落了些雪花。
她離去時,他幾乎踏遍了六界尋找她的芳蹤。看見她渾身是傷時,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時的無力,和滿心的心疼。
在作為秦淵在凡界悟道時,在擡起她臉龐時的驚豔。在聽說她九重天上的朋友時若有若無的複雜心理。在她救了自己後的奇異的感覺,回到京城時知道秦淵叔叔和雨寧谧有瓜葛時心底的怒火,在确認她口中的朋友實則是她暗戀的人時怒火更甚,直至秦淵死時,他還是無法忘記那個蝶妖,直至他死,都在念她的名字…
還有很多事,都是他心底珍藏着的,從未被時光沖刷而斑駁。
即使是注定與她無緣,他也沒有舍得忘記。
雨寧谧醒來時第一個看見的是墨程,而不是缪飔。
“缪飔他在哪裏?”雨寧谧忙拉着墨程袖子問道。
“他去找他的一個朋友去了。”墨程面無表情道。
雨寧谧一愣,缪飔那個孤冷的性格會有朋友?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手中的紅繩變了,不是原來的那條。
“他去哪裏了?”雨寧谧問道。
“不知道。”墨程回答的很幹脆。
雨寧谧坐立起來,她頭有些疼痛,但她強忍着下床。
“你還是養傷的好,他恐怕不會再回來了。”墨程道,說着,掩飾似的翻了一頁手中的書。
“什麽意思?”雨寧谧一驚,問道。
墨程把一張紙給她,道:“自己看。”
雨寧谧,當你看見這紙的時候,我應該在和千伊賞花了。
後會無期。
雨寧谧美眸之中忽然升起霧氣,她很想說服自己,這只是缪飔同她開個玩笑,但,她沒有理由。
墨程伸出手,似是想要為她揩眼淚,但終究忍住了。
雨寧谧所愛的,至始至終都是缪飔,他不過是一個過客,繁華三千的一個過客。
缪飔坐在一艘小船上,任由雨飄落也不管,拿着魚竿卻只是看着雨景朦胧,思緒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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