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我……”秋融聽見向她走過來的腳步聲,心情更為緊張了:“我太累了,眼皮都打不開了。”說着就邊打哈欠邊轉身回屋:“你慢慢來,我進去等你。”剛跨進門檻,兩步之外的聲音就又傳來。
“拿衣服給我。”
碰!秋融被門邊的椅子腿狠狠絆了一跤,差點摔得人仰馬翻,身後也傳來幸災樂禍的嘲笑。
“讓你拿件衣服罷了,至于這麽不滿嗎?”
秋融很想狠狠鎖上門讓赤身裸體的南思喬在外面過完一整夜,可她只能乖乖拿了衣袍,将頭隐在門內手臂伸出門外遞過去:“喏。”
南思喬接過衣服:“燒壺開水過來。”秋融一聽,如蒙大赦地竄出屋,拐進了後面的竈間。
南思喬慢慢綁着褲子的繩結,聽着竈間異樣的碰碰響,嘴角閃過忍俊不禁的笑意。
過了一會兒,南思喬來了竈間,提起燒開的水壺道:“進來。”秋融乖乖跟着走進屋,“關好門窗。”秋融仍乖乖照做,可當他說:“躺到床上。”秋融就僵站着沒動了。
南思喬見秋融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沒好氣道:“想你的臉好起來就給我乖乖躺上去。”說着便從櫃臺取出一包東西。
秋融看他是真的給她上藥,便坐到了床榻上。南思喬将一包白色粉末倒進瓷碗,合着幾瓶小藥水,攪拌成藕色泥狀物。
“你知道我這臉是怎麽造成的嗎?”
“你碰到的是一種較罕見的酸質粉末,附在皮膚越久遇水後的腐蝕強度就越高。”南思喬擰了毛巾走過來:“躺上去。”秋融怔忪地躺上了床,看着他将微燙的濕毛巾覆蓋到自己臉上。
南思喬蓋好她的臉,背過身從腰間拿出了一個藥瓶,拔開瓶塞,裏面就飛出一只紅色的小蟲,不等它飛開,南思喬就一把抓住它,暗發內力,張開手,裏面變成一堆赤紅的粉末,一齊拌入了瓷碗中。
這時,他聽到秋融艱澀的聲音:“會留疤嗎?”
“你來這算是來對了,今晚若不治,你的臉就永遠花了。”随即,臉上的毛巾被輕輕拿起,南思喬一半醜陋一半完美的臉就映入眼簾:“現在給你上藥,會有點疼。”
秋融點頭:“我不怕疼。”
于是南思喬把淺紅的泥狀藥物細細塗蓋在她兩頰一寸寬大的傷口上。剛沾到藥就感覺到透心的冰涼,直到兩頰都塗滿一層後,那種冰涼已穿透了骨,直鑽四肢百骸,好似整個人掉進了冰窟中。
南思喬見她唇色都紫了,鄙夷道:“才剛開始就忍不了了?”
秋融輕輕搖頭,一張嘴,牙關就打得咯咯作響:“只是不喜歡冷的感覺。不用理我。”
南思喬繼續塗上更厚的藥,這回,她感覺臉上似爬上了千萬只螞蟻,啃咬着争先恐後地鑽進去,一路咬入骨中,真切體會到什麽是切膚之痛。
南思喬看到她睫毛上顫動的淚珠,鬓角被冷汗浸濕,身側緊揪着被褥的手因用力而青筋凸顯。她定在經受非一般的痛苦,卻未發出半聲的哀叫,連眼淚都不肯留下半顆。
“要治多久?”秋融的嗓音低啞得不像自己。
南思喬思忖了一會兒才道:“若要完全好,需要一個月。頭三日,半天換一次這種藥,白日不能見陽,晚上不能見露。三日後用另一種藥,亦是早晚需上藥,不會疼,但冰寒之極易損筋骨,敷藥時人需浸泡在溫泉。如此,至少一個月內你不能離開山莊半步。”
秋融緩緩張開眼,面露愧色:“這樣太麻煩你了,你告訴我是什麽藥,我會找大夫……”
“等你找到藥,臉早就徹底毀了。”南思喬掃了眼她水光潋滟的眼睛。
“可是……”他這樣幫她,叫她怎麽回報。
“你若在想怎麽回報我,那就當欠我個人情罷。”
“好,一言為定。”
終于全部塗好,南思喬道了聲:“在這裏躺着別起來,待會兒就沒那麽疼了。”就出去關上了門。
不知過了多久,秋融感覺疼痛消退了些,一身的冷汗黏黏呼呼,房內窒悶無比,想打開門透透氣。她撐坐起身,全身似虛脫般難受,但尚能走動走動。
剛打開門,一股燒糊的氣味就鑽入鼻腔,秋融心一驚,難道之前燒水沒把火滅完?扶牆急急走出去,到竈間一看,即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只見一臉是灰的南思喬蹲在竈坑邊,正認真給坑添柴,一見秋融出現,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給秋融辨清就沖她兇道:“出來幹什麽!給我回去,摔着了我可不扶你!”
秋融卻充耳未聞,視線掃過狼藉不堪的竈臺,又掃過垃圾簍中一大灘黑乎乎的粥狀物,這就是焦味來源之處。視線最後定在爐頭上正沸騰的白粥,照這形勢,這鍋粥很快也要棄入垃圾簍了。
這家夥到底要煮多少鍋黑粥啊?
南思喬看到秋融臉上快憋不住的笑意,惱羞成怒,像個幹壞事被抓到的孩子霍地跳了起來:“笑什麽笑!老子肚子餓了煮點東西吃,你有意見嗎?”
秋融抿住想笑的嘴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是想說,沒關系的,這種粥吃不死人……”見南思喬臉色更臭了,立馬換話頭:“什麽事都有第一次,做多兩次就好了。”說着就過去要将爐頭上的粥端起來,被南思喬一把拍開。
“別動!你現在能拿起什麽東西?要打翻了我的粥就把你丢下山去。”南思喬瞪她一眼,又蹲下身去一個勁地添柴。
“好好,不碰你的東西。”秋融退開兩步:“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要再這麽猛添柴而不攪拌你的粥,很快它們就……”
“不早說!”南思喬猛地跳起來,拿勺子拼命攪拌,又蹲下去抽出大半柴火,将地上弄的漆黑狼藉,嗆人的濃煙彌漫了整個竈間。
秋融捂嘴咳嗽:“別扔在這,會把粥熏臭的。”南思喬忙将冒煙的柴丢了出去。
“米還生的,加些水,太稠容易糊。”
“勺子別刮到鍋底。”
“放點油比較滑,一點點夠了。”
“好了,放了鹽就端起來吧。”
在兩人的合作下,一鍋飄着淡淡焦味的清粥呈上了桌面。
“這是第幾鍋粥?”秋融吹着匙羹上的熱粥,小口小口淺嘗着。
“哪那麽多廢話,吃你的就是。”
南思喬剛吃了一口,就被那又臭又糊的味道嗆地全部吐了出來:“這根本不是人吃的。”可一擡頭,秋融卻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不覺得臭嗎?”
“有嗎?”秋融若無其事,繼續吃她的粥。
南思喬皺起眉,搶過她的碗,舀了勺一吃,眼眉幾乎皺成團:“你餓瘋了?這麽難吃也吃得這麽歡。”
秋融點點頭,拉回她的碗:“是挺餓的,一天沒吃東西了。”說着就又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含糊不清說着:“第一次下廚能做到這個程度很不易了。況且,往後一段時間你主宰着我的衣食住行,這副臉皮又要倚賴你的神手,所以,這粥就算再難吃我也得吃下去,免得以後鍋巴都吃不上,你說對不對?”說完,還俏皮地向他眨眨眼。
南思喬臉上看不出表情,久久不語地看着她吃掉了兩碗粥。
在竈間放下碗筷,南思喬看住那剩下不多的粥,猶豫了下,用手指沾了放到嘴裏,那又臭又苦的焦味便充斥了整個口腔,可他的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
南思喬回來時,秋融已經躺在了床上,一聽見他進來的聲音,就撐起了身,被南思喬叫住:“不用起來,今晚你就睡那。”
“你呢?”
南思喬将椅子拖到離床最遠的門邊,坐下來:“我在這裏睡。”
秋融想到這一天都受盡他的照料,現在又要霸着人家的床,過意不去,可又想不出其他辦法,怔忪地呆呆望着他說不出話。
南思喬顯得毫無所謂,調整出最舒适的坐姿,緩聲說了句:“睡吧,睡着了就沒那麽疼了。”手掌輕輕一揮,屋內便暗了下來。
過不了一會兒,那股徹骨的冷和痛再度襲住了秋融,身體分不清是因太冷還是太疼而發顫。雖不如之前猛烈,卻冗長地可怕,時強時弱,久久不退。
這樣折騰了不知多久,秋融是半刻都未睡着,想要出去透透氣,可南思喬定不會答應。
就在秋融不知如何是好時,她想起南思喬存放在榻下的幾壇酒。喝點酒或許會沒那麽冷,指不定還能睡個好覺。
秋融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坐在一丈外的南思喬。黑暗中,他閉眼面容平靜地仰靠在椅背上,發出平穩的呼吸聲,看起來睡得很熟。
秋融坐起來,輕咳兩聲,見南思喬分毫未動,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