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天宮。
玉映和闵序回去後, 首先見到花花在門口探頭探腦,他見到二人回來顯然很是高興。
“就知道你回來了。”闵序沒啥意外的說道。
花花一蹦一跳的出來:“那可不, 我雖然年紀輕,但還是有點眼力見的,眼看着天帝和紫薇大帝來了, 不跑我就是腦袋有問題。”
他說完又看了看玉映:“這位是?”
“朋友。”闵序回道。
花花上下将玉映瞧了瞧,雖然他很舍不得那個曾經給他買好吃的帶着他闖禍的少妃,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還是要活下去的, 如今帝君身邊好不容易有個雌性, 看來是熬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了。
玉映初見花花時,花花不過五六歲童子大小,如今也長成了十四五歲少年的模樣, 且性格不拘, 樣貌也好, 不知道以後又要傷多少小姑娘的心了。
于是,她憐愛的向花花笑了笑,花花也回以一笑,十分的善意。
進了寝宮,闵序将她帶入庫房, 她的三箱嫁妝被保存的十分妥當, 一塵不染的,顯然是經常有人擦拭。
她将嫁妝一箱箱打開,仔細在裏面尋找一番, 最後拿出一個海紋的玉器道:“果然在這裏。”
闵序看了看:“這就是伽藍?”
她點了點頭:“嗯,你看這裏,有珈藍二字。”
闵序拿起來,果然見玉器上有這兩個小字,但奇怪的是,他一直以為是“迦藍”,沒想到是“珈藍”,是寫錯了字還是本來就如此。
而“珈”字,一般是指貴重之物,若指身份,也必定是王族,那這個東西難道是出自哪個王族人員之手?
“這東西哪裏來的?”他問道。
玉映沉默了一會兒:“我父親用玉靈和別人換的,我和我姐姐一出生,他就為我們存嫁妝,我娘說,他有一次去別人家裏做客,見到這個玉器很不錯,覺得很适合我,但別人不願意賣,除非用玉靈換,你也知道,玉靈對我們而言差不多就是性命般珍貴的東西,我阿爹本來都走了,可後來還是折了回去,當時還被我阿娘罵了,現在想來,竟好像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一般。”
闵序也覺得十分巧合:“是啊,你救了鹿精,得到了藏天鏡母鏡,因為佳禾,我從慕笙那裏拿到子鏡,又因為你去找臨祁報仇,見到了萬花鏡,如今,這珈藍竟然是你父親在你出生時就換回來了,真像是被誰安排好的一樣。”
說到這裏他突然就怔住,玉映也是如此,因為細想這些年的種種,串起來後實在匪夷所思,就好像都是在為他們進入侵天秘境做準備一般。
細思極恐。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想不了那麽多,而且必須向前走。
兩人将三枚鏡子和珈藍擺在一起,闵序拿出劍就要割破自己的手将血滴上去,玉映卻攔住了他。
“怎麽了?”他不解的問道。
玉映欲言又止一番:“你不去解決一下麽?你身上的味道已經……已經很濃了。”
闵序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不礙事。”
玉映沉默了一會兒:“若是別的事,我不會多說什麽,但現在是要去找阿灼,若你半程失了心性,恐怕我們都會困在那裏。”
闵序又何嘗不知,只是這事不是說解就能解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但她偏偏知道的情況下,還讓他去解決一下,是什麽意思?
雖繁育期他會有些煩躁,好在他心性比以前要堅定,可她剛剛這麽一說,他就莫名的煩躁起來。
他站起身來回了幾圈,下定決心道:“我與你,并未和離。”
玉映愣了一下,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了,下意識的就想起身離開這裏。
但他卻一把将她抵在裝嫁妝的箱子上:“當初,也是你主動要我娶的你,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對我負責,這些天,我想你也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但因為離恨天宮當年對你的态度,我知道你有心結,若你不喜,這次找回阿灼後,我便不要這一身的虛名了,我們一家三口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他眼神真摯,并不像是說謊騙她的樣子。
玉映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離恨天宮主人的位置,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光耀,他竟然說想要舍去。
她有些慌亂的推開他:“當年的事,你不必當真,畢竟我們當時事各取所需……”
“你錯了。”他打斷她的話:“我從來需要的,都只是一個你,自始自終,你還記得你曾經在瓊花樹下為一個軍士治療過傷勢嗎?”
玉映自然記得的,因為在那後不久,她就因被宗延抛棄去找他說理,結果打翻天火犯下大罪。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闵序終于說出實情:“沒想到後來再見,你卻根本就不認識我了,我忍不住來與你說話,你卻一點也沒想起我,還問我要不要考慮娶你。”
玉映沒想到之前還有這些事,雖然說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但聽他說起這些,她還是有些意外。
“可你……你不是有窈七麽?”她終于忍不住問道。
闵序道:“你果然知道窈七的存在了,但窈七與我無關,她是我鵬之力還不穩定的時候鵬喜歡的人,因為我沒有幫他達成願望,所以他故意讓我和你産生了許多誤會,可惜我當時都不知道。”
可窈七是誰?她還是覺得那個蒙着眼睛和自己很像的女孩并不是偶然出現。
闵序見她抵着他的力道漸小,以為她是同意了他的訴求,于是輕輕将頭俯下,沒想到就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門外卻傳來杜仲焦急的聲音:“帝君,冥司來人了。”
闵序只好松開她:“來的什麽人,有什麽事?”
杜仲回道:“是冥司帝君身邊的王厭。”
闵序見是王厭前來,便知事情肯定嚴重又不能對外宣揚,于是立刻出去見面。
王厭見到他後立刻道:“帝君,我家君上請您立刻去冥司一趟。”
“發生什麽事了?”
王厭:“我們帝妃回來了,但此刻冥司十司聯合在審她,您知道的,若冥司十司會審,得出的結果即便是冥君也得遵守,所以我家君上特地讓小人來請你去幫忙為我們帝妃求情。”
闵序看向玉映,玉映也是一臉的疑惑。
“你家帝妃犯了何事?竟要十司會審?”闵序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王厭嘆了一聲:“帝妃她……給我們帝君下了藥,然後剝了他的心口之鱗甲,而且,她……她還親口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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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冥司。
玉煙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可看了計時的滴漏,發現也才不過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她睡的十分不安穩,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夢,但醒來後,她又記不清到底夢見了什麽。
突然,她想起避子草還在衣衫裏,不知剛才有沒有人進來,會不會被看到,好在翻了一遍發現并未人動過,這才稍稍放心。
但,此時忘川就在附近,避子草也在手裏,可肚子裏的孩子,她卻猶豫了。
都說懷孕之後,女人的心都會變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那天被神秘女子追殺的時候,她曾想着既然已經走投無路,不如自殺好了,可刀到了肚前,她卻發現自己怎麽都下不了手。
此時此刻,她還是猶豫的,但也沒打算告訴寧無,只希望快點離開冥司才好。
“帝妃,您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她曾經的貼身侍女希雲。
希雲此刻是很欣喜的,畢竟是那麽多年的主仆,且玉煙也一向待她不錯。
而玉煙見到她也沒有那麽排斥,因希雲和玉映差不多的年紀,所以她也把希雲當妹妹的。
希雲這次來準備了許多吃的,都是玉煙以前喜歡的,玉煙也餓了,便坐在桌前吃着,順便也和希雲說活話。
而希雲,一邊答着話,一邊整理着玉煙的床鋪。
其實,這是寧無的床鋪,但他如今讓給她了,自己則搬到偏殿住下,為了保護玉煙,他也沒有對外宣稱玉煙複生,這裏也只讓希雲和他自己的一個信得過的年長宮人伺候。
希雲麻利的整理着被褥,突然在她收拾枕頭的時候,竟看見一片黑色龍鱗在枕下,不由心裏一驚,不知這龍鱗是帝君的還是帝妃帶來的。
可如果是帝君的,這龍鱗是他身上的麽?
但她只是一個侍女,所以并不好問,于是用枕頭繼續将那龍鱗蓋住。
而玉煙,本已經将龍鱗還給寧無,雖龍鱗已經無法再長回去,但還是一件厲害的法器,沒曾想,她睡着後,寧無竟将龍鱗又放在她枕旁,以為她醒來會看見的,誰知她并沒有,反而還将龍鱗睡到了枕下。
吃完飯後,因不能出宮殿,她只能呆在房間裏,思考着接下來怎麽辦。
期間,寧無也來了一次,但誰都沒有說話,他拿了幾件尋常的衣物便離開了。
其實,他本來是有話要說的,但玉煙側躺在床上,背對着他,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了。
寧無走了不久,希雲又端了幾樣點心進來,也是以前玉煙愛吃的,但不知怎麽的,玉煙聞到這點心的味道後,突然就嘔吐起來。
“帝妃,您……您怎麽了?”希雲吓壞了。
玉煙知道,這恐怕是妊娠反應來了,搖了搖頭:“我沒事,可能剛才吃的太多了,喝點水就好了。”
希雲半信半疑的倒了水給她,玉煙喝了後依舊覺得心中煩悶欲吐,但又怕被希雲看出什麽端倪,便找了個借口讓希雲出去了。
希雲出來後,實在是不放心,因為寧無交代過,帝妃有任何不适都要立即向他彙報,于是她折轉方向向寧無的偏殿走去。
因寧無調走了宮裏所有的人,所以希雲進去的時候并無人通報,寧無此時剛洗完澡,正在給胸前的傷口上藥,這些天了,傷口雖愈合了,但還是會疼,恐怕會有一個永久的疤痕留下。
“帝君,帝妃方才有些不适,吐了一些。”希雲站在門外說道。
寧無有些慌亂,怎麽好端端的就吐了,于是将衣服攏了就向外走,可偏偏希雲此時正擡頭,無意中瞧見了他心口上的那塊疤痕,不由起了疑心。
寧無趕到玉煙的房間,果然見她臉色有些不好。
“聽說你剛才吐了 ,怎麽了?”他站在門口問道。
玉煙依舊躺在床上背對着他:“無事,餓了許久,又突然吃了一些,飽着了。”
“要不要讓醫仙來看看?”
“不用,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若是換做從前,都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如今,她也敢拒絕了。
于是他讓希雲出去,自己将門關上,獨自與她呆在房中。
“你要做什麽?”玉煙緊張的從床上坐起,一副防備的模樣。。
寧無冷笑一聲:“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要對你做什麽,你以為你能逃得過麽?”
玉煙不敢說話,她聽得出他在生氣,此時她覺得手裏按着了什麽東西 ,拿出來一看,竟是她已經還回去的龍鱗。
“你為什麽沒拿走?”她問道。
寧無回道:“我拿回去又有什麽用,你都已經剝下來了,還能長回去麽?”
玉煙咬着唇,半句話也說不出,她自知道理如此,但也并無悔意,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并不會因為你後悔就可以當做沒發生。
如今就看寧無怎麽懲罰她了。
“你怎麽不說話了。”寧無冷冷問道,對她這種不關心的态度十分不滿,她應該知道,他若是要罰她,早就動手了,他這樣瞞着不讓別人知道,肯定是已經知道他的态度了,可卻連一聲對不起都不肯說。
玉煙從床上下來跪在他面前:“我用藥讓你無力,又剝你龍鱗,我罪大惡極,你随意處置就好。”
因擔心兩人吵架而偷偷靠近的希雲聽到這句後,心中一驚,原來 ,那龍鱗是帝君的,而且是被帝妃剝下來的。
“随意處置?”寧無笑了笑,然後突然捏着玉煙的肩膀将她從地上拉起來:“你知道我生氣的時候最喜歡做什麽,你确定讓我那樣?”
玉煙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推着他:“不……不行。”
若沒有懷上孩子,她就讓他這樣處置了,因為不過是身體遭一些罪,她如今是仙身,傷了也會恢複的。
可是,現在肚子裏已經有了小芽,若是他魯莽起來,孩子怕是保不住的,雖然她曾經用計讓他流掉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但現在 ,她不想讓他再經歷一次。
但對寧無而言卻恰恰相反,若是她乖乖順從,他反而不想要她,而她越是反抗他卻越生氣 ,因為那表示她是真的抗拒他。
可憑什麽,憑什麽她要這樣。
所以,他真的生氣了。
他強擁着她,狠狠地吻着,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非要争個是非對錯。
感覺到他的不理智,玉煙急了,她用力的咬了他一口,迫的他不得不松開她。
“你咬我。”寧無捂着嘴,嘴裏有血的味道。
玉煙立刻趁着這個功夫向外跑,卻被寧無一把拉了回來。
“希雲。”她叫着侍女的名字,期待能得到她的幫助。
但希雲已經不在宮裏了。
男女力量上,女人永遠不是男人的對手,尤其是男人徹底被激怒的時候。
“我就這麽讓你讨厭?”寧無狠狠的質問。
玉煙微抖着身體:“不……不是,我是身體不舒服。”
她害怕了。
寧無看着她眼裏的恐懼,終于還是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若是強迫,後果應該會很糟糕吧。
但他并不想他和她之間再糟糕下去。
他害怕,真的會一別兩寬。
“我走了,你繼續睡吧。”他頹然的放開她,然後轉身離開。
玉煙在他走了很久之後才又坐回床上,但現在,她怎麽也睡不着了。
而希雲,此時卻在第一司門口徘徊,因為剛剛她聽到的那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對于寧無,她也是喜歡的,只是因為身份低微,所以只能作為侍女服侍在左右,不敢有別的想法。
但今日聽聞玉煙下藥剝了寧無龍鱗,她心中極是難受,她看得出,玉煙對寧無并沒有多少感情,可寧無卻偏偏心系着玉煙,今日玉煙能剝他龍鱗,那以後呢,以後豈不是要做出別的更恐怖的事。
猶豫一番後,她還是向第一司走去。
玉煙坐了一會兒後拿了随身物品打算離開,寧無太不穩定了,她不知道他今日放過她,明日會不會又改主意。
但想要從冥司出去又不被認出來談何容易。
正思考者,忽然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向她這邊來了,她以為是寧無果然反悔了,卻沒想到來的是慕婵身邊貼身侍奉的女官。
那女官見到她,也是一驚,顯然她沒想到死了千年的少妃真的活過來了,但她是奉慕婵命令來搜東西的,于是說了聲抱歉便将床上的被褥全都掀開。
“你們做什麽?”玉煙不解的問道。
女官從枕下拿出龍鱗,臉色凝重起來。
而寧無那邊,慕婵親自前去,她一把拉開小兒子的衣衫,果然見他胸口上銅錢一般大小的傷口,當即眼淚就流了下來:“怎的讓你遭了這樣的罪。”
寧無心中慌亂,一把扯回衣服遮住傷:“不小心受了點傷,無礙。”
慕婵本就因玉煙一言不發跳空空潭就有些不喜,但想着只要人回來就好,可沒想到她竟這樣對自己兒子,尤其是見到寧無此時還護着玉煙,心中更氣。
她道:“你到此時還護着她,那母君更不能輕饒她,今日剝你龍鱗,明日還不知能做出什麽,看起來老實樣,竟下這樣的狠手。”
“母君,只是我們夫妻之間玩鬧,這鱗片也是我為自己剝了給她防身用的。”寧無求情。
但他不知,世上母親都是最疼孩子的,他這樣做無疑是火上澆油。
“為了她,你竟這樣胡說,我知你想救她,但現在十司已知曉此事,弑君之人,就聽審判吧。”慕婵真生氣了。
寧無愣住:“您告訴十司了?”
慕婵恨鐵不成鋼道:“不是我,是玉煙那貼身的侍女希雲,你真是昏了頭,竟然讓這種賣主之人留在身邊,不害你害誰。”
慕婵一走,寧無立刻叫來王厭,吩咐他快去離恨天宮找闵序前來。
因為冥司雖然冥君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十司也可以質疑君主的權力,且一旦有憑有據,便可做出冥君都要服從的結論。
這,便是冥司為何能成為三界最公平公正的存在,也是冥司能屹立不倒讓三界尊敬的最重要的原因。
而弑君,是冥司第一不能忍。
闵序帶着玉映趕到的時候,玉煙已經親口承認了自己的所做所為,并願意承擔一切責罰。
而寧無,則心如死灰的看着玉煙。
為了她,他将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是自己剝的龍鱗,雖然十司的人也不笨,知他不會做這等傻笨的事。
所以他們傳來王惡,讓王惡以王家數萬年的忠誠發誓不說假話,這對視名譽比性命還重的王家人而言,說假話便是折辱。
王惡知道,自己說了真話,玉煙也完了。
就在他掙紮的時候,玉煙突然開口承認了所有。
她的這種承認,是不想所有人因她難做,她知道,紙包不住火。
但在寧無看來,她是在保護王惡,而他對她的保護,在她面前,不值一文。
因為不在意,所以一文不值。
他突然就低低的笑了起來,自嘲的,更是絕望的。
“既然罪已招認,按冥司律法,弑君者需罰入無間地獄三千年,罪者玉煙,你可有疑議?”第一司主威嚴問道,他們并不管玉煙是如何被複生,他們只知律法不可違。
而無間地獄,未果之獄,玉煙這樣靈力低微的人進去後恐怕是有去無回了。
玉煙正要回答,闵序及時出現:“且慢。”
玉映見到姐姐已經恢複到從前的模樣,也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姐姐真的回來了,悲的是,姐姐又在經歷這些不好的事。
但若冥司真的判了,她會直接将姐姐搶走。
“東薇帝君有何異議?難道是要為罪者求情麽?”第一司主問道。
闵序回道:“本君不會妄議冥司律法,但玉煙乃本君妻姐,是親人,若真去了無間地獄,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本君無法在妻子靈前交代,所以本君願意用離恨天宮百枚九轉金丹□□姐免刑,還請各司主成全。”
一枚九轉金丹便可為仙人結丹,讓凡人飛升,百枚更是無法想象有多大用途。
若闵序真要煉制這百枚金丹,也要耗費大半生的修為,可以說,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換玉煙的命。
他這樣的言語,讓玉映心緒萬千的看着他。
她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因為在冥司十司說謊,恐怕會一輩子背罵名,他是真心實意在為玉家。
這一刻,她的心,似乎沒有那麽堅硬了。
但這樣大的誘惑,十司司主竟不為所動,當即就有鬼差來給玉煙戴上鐐铐。
慕婵和寧鈞不忍再看,寧無則靜靜地跪在地上,仿佛他的魂靈已死。
玉煙則準備救人,闵序也打算出手幫忙,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必定是要離開離恨天宮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顫抖的聲音傳來:“不行,你們不能将她關入無間地獄。”
一直看着這一切的綠薇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
“為何?”第一司主問道。
綠薇看了眼玉煙又看了看寧無,她知道這話一說出去她什麽機會都沒了,但她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因為,玉煙已經懷有身孕,而且是雙生子。”她顫抖着說道。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玉煙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秘密會被人知道,更訝異肚子裏的是雙生子。
寧無則是不敢相信,但又希望它是真的,因為孕者是不能送進無間地獄的。
而其他人心裏,如果玉煙真懷了,且是寧無的骨肉,若是男孩,那麽冥司下一任君主已經誕生了,這是萬萬殺不得的,否則就是所有人弑君了。
玉映聽完是又驚又喜,孩子,多美好的存在啊,他們救了他們母親一命。
醫仙很快就被傳來,她們仔細診斷後,确認玉煙懷的是雙生子,雖才一個多月,但能感應到龍的仙氣,且這雙生子還是一男一女,龍鳳之胎。
如此,玉煙便得以保下命來,但刑罰還是會有,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玉煙很快就被又送回寧無的宮殿,無數能幹的侍女被派到殿中服侍,各種丹藥補品源源不斷的送進宮中,雖兩個小芽才一個多月,但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們到來了。
唯有玉煙,默默地坐在房中,一動不動。
寧無進來的時候,便見她靜靜的看着魚缸裏的幾尾小魚。
他亦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似乎在感受那兩個孩子的存在。
許久之後,他才低聲貼着她的耳朵道:“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吧。”
玉煙的聲音空洞:“怎麽樣好好的?”
寧無回道:“就像燭陰襲擊冥司之後的那段日子,好不好。”
那段日子,是他最喜歡最幸福的日子。
玉煙順從的點了點頭:“好。”
她答應的太快,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他在說什麽。
但不管怎樣,她安然無恙的留下來了。
“對了,有一個人要見你,你一定會很開心見到她。”他讨好的說道。
“誰?”她應和着他。
“是我。”玉映推門而入:“姐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