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水裏後,玉映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然而池底有光滑的岩石,剛走了兩步便向前滑倒,直接撲進了正欲起身的闵序懷裏。
兩人倒在池邊,闵序在下她在上,雙唇更是緊緊貼在一起,與她方才看到的那本《降龍八十八式》第一頁上所畫幾乎一模一樣。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昨夜雖然兩人比這更親密無間,但好歹也是在夜裏,朦朦胧胧的燈光,看什麽都是朦朦胧胧的,然而現在可是大白天啊。
被她壓在身下的闵序,也是一愣,眼神有着不自然,随後竟長臂一伸,直接将她拎起來放在一旁,然後淡定的站起。
她下意識的想說句對不起,可張嘴卻一陣咳嗽,絲絲血跡從喉頭湧出,剛才結界的反彈之力還是傷到她了。
走了幾步的闵序聞到血的味道回過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蹲下将手放在她後心處将靈力渡過去。
玉映得了他的靈力,這才覺得好受些,她抹了把嘴上的血跡:“你大可不必在寝宮設結界的,你只需和我說一聲,我絕不會越距。”
闵序眼眸微垂:“以前常不在宮中,怕有妖族潛水,所以才設結界,并不是針對你。”
原來是以前就設下的,并不是因為她的到來,不過這幾間凡間樣式的小木屋,裏面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讓他要設下結界阻止別人靠近?
渡了約莫一炷香的靈力後,她覺得身體煩悶之意漸消,探了探體內元丹,竟恢複一二,而她百年修行才勉強做到這一步,可見他靈力之精純,如果他能多渡她一些該多好。
亦或者,與他靈修,聽說靈修比直接渡靈力作用還大。
只是,靈修具體要怎麽操作啊,應該不是合體那麽簡單吧,而且,他又是否願意?
闵序見她神色好轉,便移開了手:“時間不早了,午時我們需得去九重天拜見天帝天後。”
“哦,好。”她從地上爬起,身體竟然輕盈許多,只是,依附在脊柱上沉睡的玉髓竟然蠢蠢欲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她估摸着是闵序靈力的原因,可為什麽身體裏卻有一種從未出現過的躁動和興奮感呢?
既然是去見天帝天後,那宗延和鳳夕免不了也是要見到的,所以她翻出了壓箱底的衣裙和首飾,以并不與時俱進的審美将自己打扮的亮閃閃的。
“怎麽樣,好不好看?”她小心翼翼提着裙擺走到闵序跟前,就像是人間突然暴富的娘子一般,金銀首飾全往身上招呼。
闵序擰着眉頭:“好像還缺點。”
“缺點什麽?”她着急問道。
闵序左右看了看,然後指着桌上一鑲着金玉寶石的花瓶:“還缺這個,你往頭上一戴,絕對比你現在更引人注目。”
玉映起初還真的看了那瓶子一眼,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是在揶揄她滿身珠寶穿金戴銀呢。
面對闵序的揶揄,她也不敢頂回去,只好怏怏的回到內間,一邊取下頭上的珠寶,一邊暗暗嘀咕,闵序這厮平日話不多,昨夜那般折騰下,她哭泣了半宿,他卻牙關緊咬的,哼都不哼一聲,她以為是他性子冷的緣故,可沒想到怼起人來能把人氣個半死。
不過,鏡子裏的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隆重”了。
最後,她換了一身較正式的衣裙,頭上也僅一只金釵幾朵珠花,然後再次出現在闵序面前:“現在呢?”
闵序擡眼瞧了瞧站起身:“走吧。”
算是過關了。
以前玉映出行的時候,要麽是跟着父親大哥騎着玉山的靈鹿,要麽是跟着宗延乘着鸾車,所以看到眼前的牛車時,她還是有些吃驚的。
她原以為貴為離恨天少君的闵序出門,怎麽得也是龍馬鸾車吧,再不濟也有幾匹天馬,怎麽會是一頭青牛來拉車呢?
她正好奇的盯着那頭健碩的大青牛,大青牛也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然後厚厚的牛唇微微張開,發出一聲稚嫩的童音:“我不是牛,我是兕。”
玉映瞪大眼睛:“你你你會讀心術?”
青兕萌萌噠的回道:“不會。”
玉映:“那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闵序在一旁回道:“你都寫在臉上呢,花花又不笨。”
“對,我又不笨。”青兕搖晃着腦袋說道。
玉映更驚訝了,離恨天這頭世間稀有的兕獸,這頭渾身一根雜毛都沒有的家夥,竟然叫花花。
坐進車裏後,杜仲在車外架着車,玉映又好奇了:“怎麽是杜仲仙君駕車啊,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闵序雙目微閉:“宮裏人少。”
“人少?可昨日我見宮裏接待客人的宮娥仙侍很多啊。”
“那都是向天後借的,整個離恨天宮的人連花花一起算上,也不過十七八個。”
玉映始料未及,竟然是借的,怪不得宮裏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離恨天宮,難道很窮麽?
還是,闵序不想身邊有太多人?
“那……花花多大了,是男是女啊?”她最後問道。
“它四千歲,公的。”
玉映哦了一聲,娃娃音的青兕竟然都比她還大三千歲,這離恨天宮估計就她最年輕了。
花花雖然看起來笨重,但速度卻很快,拉車也穩當,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九重天。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宮道上,玉映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因為在這白玉的宮道上,她曾留下過歡聲笑語,也曾留下血跡斑斑。
而那個讓她笑過又傷過的人,如今也換了。
天帝天後接待她和闵序的地方在六景臺,要到達那裏必須經過淩霄寶殿,二人正走到淩霄寶殿前,只見一銀發男子正拾級而下,他身材修長,面容妖孽,有着攝人心魄的美。
而更美的是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玉映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髒狂跳,身體裏的玉髓竟跟着蘇醒,而今早她感覺到的那種躁動和興奮感也再次出現。
“別看他的眼睛。”闵序一把将她拉進懷裏,伸手擋在她的眼前。
“為什麽不能看?”她迷惑的問道。
闵序回道:“因為,他是妖皇。”
玉映心裏一驚,妖皇不是百年前已經死了嗎,被闵序用她的玉髓一劍貫穿了元丹,元神都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