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的火把盡頭,厮殺還在繼續,土黃色的令旗在招展,身負小旗的身影在只有幾十人的陣前飛奔,茫茫雨勢中,能見度已是很低了,昏暗的天色裏,日月神教這邊的五行旗守着山崖一處豁口,将那邊的圍剿之人拖在這裏。
這些人武藝算不得多高明,但在結陣的情況下,卻是讓游兵散勇的江湖人感到無比棘手,之前一名使兩把刀的江湖高手大意的沖進去對方陣裏,兩把彎刀期初倒還使得開,殺了一人後,便陷入被圍攻的局面,這邊才擋了一刀,另一邊就有五六把刀從不同方向砍來,随後被日月神教土行旗的教兵砍死,給扔了出來。
黑暗中,視野不明,李文書帶人沖了一次,就退了回來,過程中就折了好幾人時心裏頓時就知道“糟了。”
身邊人不多,只有十幾個。
暗射了幾只镖後,看到李文書臉上的異狀,蘇婉玲焦急的問道:“師兄怎麽回事?”
“暗度陳倉…..”李文書望了一眼山崖那邊的陣勢,低喝道:“那個女人一直沒出來,肯定已經不在這裏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斷後的。”
那邊,秦勉交手幾下抽身回來,恰好聽到對方說的話,“那女人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不可能逃之夭夭的…..”
“出事了。”火光中,李文書咬下牙齒,低沉說道“那樣的性格….肯定會去其他地方….”
“會去哪兒,鎮上嗎?”
“應該不會去那裏,那裏還有趙文炳等人坐鎮,就是不是她對手,可人也不少,對方沒那麽傻。”
“少林寺?”秦勉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眼睛眯起來,“也只有少林寺….”
李文書點點頭,對方只要不笨,就很明顯的知道一旦被自己這邊拖住,待到天一亮,其他援路過來,就是一個必死的局面,縱然那位教主武功高絕能逃出去,可這樣一來,教衆折了不說,江湖上也顏面無光。
“可是那又能怎樣?”蘇婉玲有些不明白。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對方破釜沉舟的做一件事,不可能毫無頭緒,除非單純的報複…..”李文書帶着人開始往後走時,驚疑的叫出聲:“報複….報複…..單純的報複…..明知道不可能打進少林,那就只能洩憤報複,她要放火!!”
風吹過林間,樹葉嘩嘩的響起。
…..
…..
旁邊的女子吓得一下捂住了嘴,“那….晚晴還在寺裏。”
….
….
“走——”
李文書立即低吼了一聲,再不管山崖上的日月教衆,附近圍攻的江湖人并不明白他們說了些什麽,一部分繼續留在這裏圍攻,一部分則跟着他們撤下山去。
衆人奔向山下後,李文書派出一名同伴前往烏木鎮将可能出現的危機告訴那裏坐鎮的趙文炳等人。
一個只為了洩憤的女人…..武功還很高強。
千年古剎…..
…..
“瘋子….和那東廠提督一樣,就是個瘋子!!”腳步狂奔,風抵在奔跑的身影上,散亂的頭發向後飛揚。
這一刻,知道大概始末的其他江湖人,沒有猶豫,同樣瘋狂的朝少室山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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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微涼,伴随雨水,水霧開始在山間彌漫。
石階上。
積攢的雨水‘啪’的一聲,被一只大腳踏的濺起,來人腰間挎着的刀包裹着布條,悄然無聲。左右兩側,乃至身後還有上百人從濕滑的石階沖上來,視野前面,山門出現了。
山門兩側有兩座石坊,合起來坡有些天下大宗的氣派,只不過此時山門頂端,站着一個人。
青絲、紅裳在山風、細雨中翻飛。
山門下,幾具屍體躺在血泊裏,兩盞燈籠掉在了地上,已經熄滅了一盞。身軀高大的惡和尚走了過來,粗犷雄渾的聲音向上方問去,“教主,接下來怎麽做?”
小瓶兒負着手,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山門後面兩旁遮蒼松翠柏掩下的甬道,随後對剛從下面上來站定的手下吩咐,聲音攪亂了寧靜。
“殺人、放火!”
冷豔的妝容在這一刻,猙獰奪目。
……
甬道、碑林。
夜巡的少林弟子都有分工範圍,此時過來幾人正好來此巡視一圈,目光穿過雨簾,手中正提着燈籠往前探了探,便是看到黑幕裏沖來黑壓壓的一群人,一身蓑衣,手持兵器,然後便是下意識的舉起手中刀棒,喝出聲。
“你們什麽人——”
呯的一聲,一柄禪杖沖破雨水,踏踏踏幾步向前一沖,石碑轟的一下斷成兩截,石屑四濺,其中半塊飛了起來,雨簾被迫開,轟然砸在那方僧衆身上。
手提燈籠的僧人來不及發聲,身影陡然一沉,被砸來的半截石碑壓在下面,燈籠摔在了地上,光亮暗滅下來的一瞬間,沖過來的高大身影,手中禪杖再一輪,掃向另一人,緊挨的石碑一起發出轟的聲響,碎塊和鮮血、以及人影倒飛砸在旁邊的一處石碑上,震得漫天水光。
黑色中,一撥撥披着蓑衣的身影過來、躍起,有人揮刀,将剩餘的夜巡弟子殺死在碑林中。有人腳步不停,自發組成幾隊朝前面的天王殿分散隐匿的摸過去。
鄧元覺抹去臉上的雨水,看着那大殿輪廓,呲了呲牙:“….這得多少香油錢才蓋的起啊。”
禪杖一撇,腳步嘩嘩的踩着雨水殺向天王殿。
此時大殿早已關閉,悄然潛伏過來的日月神教教衆并未急着厮殺,在躲過一隊巡夜的少林弟子後,這才破開大殿殿門,門內隔屏前左右兩側是各一尊金剛塑像,內裏才是四大天王像。
“誰!”
“當心….有外人!”
兩道聲音陡然在殿裏響起,似乎是聽到破門的動靜,身影才慌張的從側室沖出,應該是天王殿守夜的僧人,出來的瞬間,這邊已經教衆過去,刷刷幾刀,将手無寸鐵的身影劈倒在血泊裏。
随後,後面入殿的惡和尚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便是指了指燃燒的燈油,沖手下點點頭。
旋即,幾盞供奉的油燈被潑在了天王帷帳上、門扇上,火苗陡然在火折子上燃了出來,有人持着跳動的火苗挨近滲過燈油的帷帳和木門。
瞬間,火焰開始爬動,蔓延而上。
大火終于在第一處燒了起來。
ps:二更,還有,要等哈。